“鋤禾日當午，汗滴禾下土。誰知盤中餐，粒粒皆辛苦。”三歲，我便能熟背唐詩三百首，但背得最多、記得最深的一定是這首《憫農》。每次吃飯，母親都會提醒我雙手端碗，米飯要吃得一粒不剩，碗里要吃得干干凈凈，否則就不能下桌，讓我背一遍《憫農》。
孩子的天性，多少有一點既想要這個、又想要那個，全部都想要。碰到桌上擺了一堆好吃的，我就不停地夾筷子，把碗堆滿。母親會批評我：“碗里的東西，吃完了才能再夾。”有一次吃蘋果，左手拿一個，右手拿一個，左手吃一口、右手吃一口，吃得正得意，父親跟我說：“兩個蘋果，你吃得完嗎？”我逞強道：“我吃得完。”父親說：“那好，不吃完不許吃別的東西了。”結果是我硬撐著吃完了，自此再也不敢高估自己的胃了。
長大后，請客吃飯，總是要點多一些菜，生怕沒把客人招呼好。在我們的餐飲文化中，要有酒有肉，要年年有余、餐餐有余。漸漸地，淡忘了兒時父母的教誨，不再吃得“一粒不剩”，而是每樣吃得剩一點兒，以此證明自己真的吃飽了，也避免讓人覺得我“沒吃過東西”甚至是“沒見過世面”。
事實證明，我真的沒見過什么“世面”。大學畢業后，我去廣東電視臺實習，“餐飲觀”被重塑。每一次聚餐，都是一次“光盤行動”，就算是去食堂吃飯，大家也都吃得干干凈凈，倒是讓我這個吃得略有剩余的人顯得分外“另類”。有一次外出采訪，中午在一家小餐廳吃飯，所有人都吃飽了，正準備走，一個編導老師說：“哎呀，這個湯沒吃完，我打包回去吃吧。”我當時無比驚訝，因為那碗湯里就剩了一個撒尿牛丸和兩三片青菜葉，在我的認知里，這已經算是“吃完了”，這么一點點剩余都要打包的情況，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幾年里從未遇過。但正是這一次經歷，讓我徹徹底底刷新了認知。換作我的生長環境，打包這么一點菜水恐怕會遭人恥笑，但當場除了我，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是個奇怪的舉動，反而服務員過來認真地幫忙打包，那位編導老師小心地接過手提走。
什么是榮？什么是恥？我心中的答案完全顛覆。實習完畢回到湖北，每次聚餐吃飯，再看到身邊那一桌桌浪費，心中不再平靜。我又回到了兒時那個吃飯一粒不剩的我，還會苦口婆心勸身邊碗沒吃干凈的朋友：“別浪費，粒粒皆辛苦啊！”
糧食，是地球的饋贈，是勞動者智慧的結晶，更是一個國家的根本，關乎每個人。習近平總書記近日對制止餐飲浪費行為作出重要指示。他指出，餐飲浪費現象，觸目驚心、令人痛心！一粥一飯，當思來之不易；半絲半縷，恒念物力維艱。節約糧食，杜絕浪費，這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堅守的“糧”心。
（何婷婷）
中色大冶公眾號
